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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大叫著告狀道:“族長,鄉親們哪,你們可要給俺做主啊,俺家家門不幸,養出了一堆的白眼兒狼啊……”

路這頭的眾人一看她那中氣十足,精神抖擻,還健步如飛的樣子,紛紛扭頭瞪向孟大柱和孟七斤。

陳金枝這個樣子哪裏像是被車撞了,車被她撞了還差不多了。

孟族長沈著臉,瞪視孟家兩兄弟,“孟大柱,孟七斤,今兒可是中元節,你們兩個挑哪天不好?偏要挑今天作妖,你們是嫌自家的日子過得太太平了是吧?”

孟大柱張口結舌的看著飛奔而來的陳金枝,有些不敢置信的又扭頭去看孟彤。

方才孟彤瞪著他們,揚鞭駕車的那個樣子明明那樣兇狠、果絕,分明就是一副要撞死他們,跟他們同歸於盡的架勢,她怎麽就會沒撞他老娘呢?

孟七斤可沒孟大柱那麽沈穩,他被族長一問就慌了神,指著孟彤叫道:“冤枉啊,族長,剛剛這死丫頭明明就是一副要撞死俺們的架勢,要不是俺跟二哥跑得快,一準就要被她給撞了……”

“等等,你說孟彤剛才要撞死你們?”孟族長皺著眉,目光如刀子般在孟大柱和孟七斤的身上掃過,“這麽說,你們剛才是跟你們娘一起在土路上的?”

孟彤勾起嘴角,適時的補上一刀,道,“族長爺爺,方才俺二叔和三叔可是架著俺奶要往俺的車上撞的,他們怕俺撞到他們,把俺奶往路中間一扔就跑了,要不是俺的車子停的及時,俺奶還真會被俺給撞上呢。”

“什麽?”

一眾人孟家的族人紛紛不敢置信的驚呼出聲。

“孟大柱,孟七斤,你們兩個還算是人嗎?”

“太過份了,你們這是想幹啥?把自己老娘扔下給車撞,自個兒跑了,你們就是這麽當人兒子的嗎?”

“他們肯定是聽說了孟彤丫頭拿出了三百兩銀子給趙家的事情,想要從孟彤丫頭手裏訛銀子,才想出了這麽個損招兒的。”

“為了銀子,連自己老娘都敢扔路上給車子撞,你們簡直畜生不如。”

孟大柱和孟七斤看著對他們怒目而視的一眾族人,慌的連連擺手,“不是的,不是這樣的。”

可惜他們以往的品性實在太過惡劣了,沒有人相信他們的辯解,眾人根本就不聽他們的解釋,只顧著七嘴八舌的聲討他們。

孟彤趁著兩人被人圍著罵的功夫,上前拉過族長,低聲道:“族長爺爺,俺家的情況您是清楚的,今日原本俺們一家是該到祠堂去祭祀的,可俺家一家分家之前,俺爺和俺奶就沒讓俺們去祠堂祭祀過。”

“俺爹俺娘也不知道該怎麽祭祀祖先,問俺爺和俺奶肯定是問不出什麽的。所以俺就想著跟您問問,俺們一家能不能另立門戶?您跟族人們商量商量,在族譜上給俺們一家另起一筆,您看這事能成不?”

見孟族長眉頭皺起,孟彤立即裝出一副肉痛的表情,絕然道:“若是能行的話,俺努力多上山打點兒獵,一年就給族裏供奉一百兩銀子當做祭祀祖先之用,您看可行?”

一百兩銀子對於周元休、齊子驍那一類人自然不算什麽,可對於一個小小的靠山村的人來說,已經算是一筆不少的財富了。

就孟族長來說,族中的祠田全加一塊兒,一年的收成也就一百多兩銀子。

孟彤若是肯給族裏每年供奉一百兩銀子,這對於孟家全族人來說,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。

再說孟彤提的要求也並不過份,孟九根和陳金枝兩口子跟孟大這個長子的糾紛,全村人都有目共暏。

就算他支持孟大一家另立門戶,從孟九根那一支分離出來,有人要說閑話,想必也只會說孟九根和陳金枝等人的不是。

孟族長人老成精,自然也看得出來,孟彤是想依靠族裏的支持,擺脫不奉養孟九根和陳金枝兩老的不孝之名,並從根本上徹底擺脫陳金枝和孟大柱等人的糾.纏。

171說話可得憑良心

她現在開口要族中支持她們一家另立門戶,就等於是將那一百兩的供養銀子擺在了族裏和孟九根兩口子中間。

族裏要是不能支持他們一家擺脫陳金枝和孟大柱等人的糾.纏,這一百兩的供養銀子就會落到陳金枝的手裏。

而若族裏能幫他們擺脫陳金枝和孟大柱等人的糾.纏,那這一百兩的供養銀子自然就成了族裏的財產。

孟族長看著孟彤一臉肉痛又絕然的表情,眼底閃過一抹精光。

這小丫頭知恩圖報可是全村出了名的,那日他們一家被趕出家門時,他只不過因形勢所逼,站出來為他們一家說了幾句好話,事後她就又是雞又是兔子的送來了謝禮。

若是他能在此事上幫她們一把,以孟彤如今賺銀子的手段,以後肯定也少不了他的好處。

如此一想,孟族長的心裏就有了打算。

他緩和了臉色,沖孟彤點了點頭道:“你爺和爺奶的偏心,全村人誰不知道?此事老夫會為你們在族人面前說話的,你們有心向祖先盡孝,總不能因為你爺、你奶的自私,就不讓列祖列宗享受你們進奉的香火了。”

孟彤一聽這話,就知道這招銀錢攻勢成了。她忙向孟族長恭敬的一揖到底,一臉誠懇的道,“要是此事能成,俺們全家都記著您的恩情。”

孟族長滿意的摸著胡子笑了,他要的就是孟彤的這一句“俺們全家都記著您的恩情”。他感慨的拍著孟彤單薄的肩膀,嘆道:“你是個好孩子,你奶和你叔那個樣了,也是苦了你了。”

做戲做全套。孟彤暗暗掐了自己一把,“激動”的擠出兩滴眼淚,一邊抹著,一邊哽咽道:“俺不苦,只要俺爹俺娘都好好的,只要俺們一家能得到族裏的認可,俺們一家就是有根的孟家人,俺就是再辛苦心裏也是甜的。”

孟族長一聽這話,也被孟彤這直白的話給小小的感動了一把。

在他看來,孟彤就算再早熟,行事再穩重也只是一個才九歲的孩子,這樣的話若不是出自真心,肯定是編不出來的。

是以,孟族長心中就更加堅定了要幫孟彤一家一把的念頭。

這頭兩人才剛談妥,那頭陳金枝已經跑了過來。

“族長啊,鄉親們哪,你們可要為俺做主啊,俺們老孟家家門不幸啊。”

陳金枝一跑到眾人跟前,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,拍著大腿哭嚎起來,“都是爛了心肝的畜生啊,大的把俺扔下給車撞,小的要駕車撞俺,都巴不得俺早點死啊……”

孟大柱和孟七斤被族人圍著罵的頭都快擡不起來了,哪裏還敢讓陳金枝再這麽亂嚎下去,兩人連忙擠開人群,湊到陳金枝身邊。

孟大柱哭道:“娘啊,您可是冤死兒子啦,兒子是知道孟彤那個死丫頭最忌恨兒子,怕俺跟您站一塊兒,她會駕車撞到你,才放下您把她引開的,您可不能錯怪了兒子啊。”

孟七斤也哭道:“娘啊,您可不能錯怪了俺跟二哥啊,上次去老大家搬布匹搜銀錢時,孟大那一壇子浸了人參的藥酒可是俺給搬回來的,孟彤那死丫頭要撞的是俺跟二哥,俺們只有放下您才能引開她啊。”

陳金枝哪裏肯信兩人的鬼話,沖著兩人的臉就是“呸!呸!”兩口唾沫。

“你們兩個兔崽子在想些什麽,別當老娘不知道,也不想想你們是從誰的肚子裏爬出來的,你們一厥屁.股,俺就知道你們要拉什麽屎了,就你們這樣的,還想要騙老娘?”

陳金枝罵完兩人,嘴一咧,又拍著地幹嚎起來,“俺不活啦,這都是些爛了心肝的畜生啊,族長啊,您可要為俺做主啊。”

孟大柱急道:“娘,要撞你的是孟彤那個死丫頭,你光罵俺們幹啥呀?”

陳金枝正想張嘴再嚎,一聽這話才想起來,他們今天原本就是想來堵孟彤那個死丫頭,趁機訛些銀子的。一想起這事兒,陳金枝也顧不得讓族長和族人們幫她教訓孟大柱和孟七斤了,連忙擡頭尋找孟彤。

一看到站在族長身後的孟彤,陳金枝立即指著她嚷嚷起來,“就是她,族長,剛才就是這個死丫頭想要駕車撞俺的,你們可要為俺做主啊,她還想拿刀子捅俺呢,這麽忤逆不孝的白眼兒狼,你們可不能放過她啊。”

一眾孟家族人全都向孟彤投去同情的目光,在場眾人誰都不傻,陳金枝和孟大柱等人的話前後矛盾,擺明了就是要坑孟彤的。

眾人都不敢想象,若是換了自己,有這樣的親叔和親奶天天逼著,欺著,這日子要怎麽過下去。

土路上快步趕過來的劉大,一聽陳金枝又要害孟彤,立即扯著嗓子沖眾人叫道:“大家不要聽陳金枝那婆娘瞎叨叨,俺在後頭都看清楚了,彤彤丫頭的車子可是繞著她過去的,壓根兒就沒想往她身上撞。”

快步趕上來的黃氏也尖著嗓著叫道:“對,俺在後頭都看到了,孟大柱和孟七斤把陳金枝提溜到路中間,扔下就跑了,他們是想讓孟彤丫頭撞到他們老娘身上哩,可惜孟彤丫頭沒他們狠心,把車子扯停了,結果陳金枝還在那裏跳腳罵她呢。”

論口才,全村人誰都比不上黃氏。

事情還是那個事情,可經過了黃氏的嘴.巴這麽重新組合了之後,那意思可就完全不同了。

孟大柱和孟七斤一聽就急了,孟大柱跳起來叫道,“牛二家的,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啊,俺們啥時候想讓孟彤撞俺們老娘啦,你說話可不能胡咧咧呀。”

黃氏雙手往腰上一插,一邊順氣一邊嚷道:“俺說的話,哪句沒摸著良心說啦?你們敢說你們沒扔下你們老娘自己跑了?”

孟大柱立即反駁道:“俺那是為了引開孟彤那個死丫頭,那死丫頭想撞死俺們哩。”

孟七斤出聲支援,道:“對,俺們是為了引開孟彤那個死丫頭。”

“啊呸!”黃氏啐道:“你們當俺們這些在後邊看的人,眼睛都是瞎的啊?你們倆分明是把你們老娘往路中間扔的,孟彤丫頭趕的車子還沒到孟嬸子跟前就停住了,壓根兒連孟嬸子一根毛都沒擦著,她撞誰啦?”

172質問

陳金枝一見情勢不對,也不在地上坐著了,爬起來指著黃氏叫道:“牛二家的,這裏沒你的事兒,你少管俺們家的閑事兒。”

黃氏哼了一聲,笑道:“孟嬸子,你們家的閑事兒,俺才沒心思管呢,俺只是看不過你們欺負孟彤丫頭。俺說他們一家三口都被你們分出去單過了,你們怎麽還不放過他們啊?”

一眾孟家的族人和土路那頭趕來的鄉親們匯合到一處,眾人竊竊私語,不時對陳金枝和孟大柱等人指指點點,落在陳金枝、孟大柱兩兄弟身上的目光,無不帶著深深的厭惡和鄙夷。

陳金枝被眾人看得整個人都不自在了起來,感覺自己就跟沒穿褲子被人圍觀了一樣,她一下就急了,插著腰沖黃氏吼道,“孟大是俺生的,孟彤那個喪門星是俺孫女兒,俺就是要教訓她,你管得著嗎?”

“夠了!”孟族長實在是聽不下去了,一聲斷喝打斷了幾人的爭吵。

整個靠山村的人都知道孟彤那丫頭能幹又會賺錢,偏就陳金枝這死婆娘會作,好好的兒子、孫女硬是弄得跟仇人似的,明明能明正眼順的享受兒子孫女的孝敬,她偏要作死的從人家身上搶。

要不是人腦子一開就死了,他都想把陳金枝的腦子劈開來看看,看裏頭是不是全裝稻草了。

“孟陳氏,你們這一家子最近在村子裏鬧得委實有些不像話了。你既已將孟大一家分出去單過了,那麽他們一家是好是壞,你不用過問就是了,何必又一而再,再而三的鬧到他們門上去。”

孟族長沈下臉,語氣嚴厲的瞪著陳金枝,道:“聽說你讓孟大柱兩兄弟去孟大家,不擔把他們家的布料和銀錢都拿走了,就連孟大用來救命的藥酒都搬走了,可有這事兒?”

陳金枝原就對族長心存畏懼,此時被他厲聲喝問,腦子頓時就一片空白的楞在了那裏,半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孟大柱一見,連忙插嘴道:“族長,俺大哥是被分出去單過了,可分家了也不能不孝敬爹娘吧?”

“孟彤那丫頭都能拿出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人參藥材了,卻連一個子兒都孝敬過俺爹和俺娘,這不是不孝是什麽?俺娘讓俺們去他們家拿點兒東西,這也沒什麽吧?”

“族長爺爺!”孟彤從脖子裏拉出隨身攜帶的荷包,從裏頭把分家書拿了出來,上前遞給族長。

一邊道:“當初分家的時候,俺奶就說俺爹的身子就是個無底洞,她跟俺爺不指望俺爹給她們養老。”

“所以家裏的房子、田地和銀子都沒有俺們一家的份,俺奶只給了俺們家那兩畝的山地和十五兩銀子,讓俺們自己去起房子,另外給了一年的口糧,讓俺們一家不至於馬上餓死。”

眾人全都驚訝的看著孟彤,以及她拿出來的分家書,誰都沒有想到孟彤會把分家書這樣的東西隨身攜帶著。

孟彤似知道眾人在想些什麽般,苦笑道:“這分家書,自打俺二叔和三叔上俺家搶了東西之後,俺就帶在身上了。”

“俺一早就知道俺叔和俺奶是見不得俺家好的,俺就是怕他們要倒打俺家一耙時,俺說不清楚,才把分家書貼身帶著的。”

陳金枝、孟大柱和孟七斤一聽孟彤這話,臉都綠色了。

而一眾孟家族人和村裏的鄉親們一聽這話,全都同情的看著孟彤,對陳金枝和孟大柱等人就更加鄙視和看不起了。

孟族長抖著分家書,沖陳金枝怒道:“孟陳氏,這分家書上白字黑字寫的清清楚楚,你們不用孟大奉養,孟大一家也不分家裏的田地、房產和你們兩口子的私房銀子,你現在又在胡鬧些什麽?”

“指使兩個兒子去搶自己長子家的東西?連長子救命用的藥都搶?你為母如此不慈,鬧得俺們孟家的名聲都臭了。以後還有誰敢把女兒嫁給孟家子弟啊?”

“你不怕自己的小兒子娶不到媳婦兒,老夫還要為族裏其他的族人著想呢,你這麽折騰,是覺得沒人敢拿你咋樣了是嗎?”

四周的孟家族人到一聽這話,家裏有兒子未婚配的人立即就急了。

“九根家的,你自己作可別連累俺們呀!”

“就是,你家大柱娶了媳婦兒,七斤娶不娶媳婦兒也沒關系,俺家可只有一根兒獨苗,娶不到媳婦兒斷了後,可咋整呀?”

……

陳金枝有心想要反駁四周三姑六婆們的話,可她被孟族長盯著,深怕自己一開口,就被族長趁機給收拾了,因此連頭都不敢擡一下,更別說是出口與人爭辯了。

孟七斤聽著那一句句譏諷卻急了,“啥叫俺不娶媳婦兒沒關系啊?俺咋就娶不到媳婦兒啦,你們瞎叨叨個啥?你們兒子娶不到媳婦關俺娘啥事兒啊……”

“夠了!”孟族長一開口,四周嚷嚷的聲音一下就全歇了,他目光灼灼的環視四周一圈,才看著一眾孟家的族人道:“孟陳氏和長子孟大一家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,現在已經不只是他們自己的家事,而是影響到了俺們整個族裏的大事。”

“老夫做為族長,不得不為全體族人著想。既然孟大已經被孟九根兩口子分出去單過了,而且也不用承擔奉養父母的負責,再有鑒於孟陳氏和孟大的母子關系視如水火。”

“為了全族人的名聲著想,老夫提議,讓孟大一家從孟九根這一支裏分離出來,另立門戶,獨做一支。”

“如此一來,孟大跟孟九根雖有父子之實卻再無父子之名,兩家人今後井水不犯河水,除同為族人之外再無幹系。若是今後孟大柱兩兄弟和孟陳氏再找孟大家的麻煩,就別怪族中出面為孟大一家主持公道了。”

“老夫此舉也是為了防止孟陳氏和孟大柱兩兄弟再與孟大一家起紛爭,再傳出啥不好的事情,帶累了咱們這些同為孟姓族人的名聲。大家以為如何?”

不得不說孟族長人老成精,深谙說話的技巧。

173養老銀子

孟家同族的一眾族人並不關心陳金枝和孟大一家怎麽吵,怎麽爭,但他們鬧出的事情帶累了族人的名聲,這就讓人無法容忍了。

同樣的,孟大一家另不另立門戶,跟他們其實也沒有什麽關系,但是如果另立門戶能讓陳金枝消停,不要再帶累了他們,眾人自然樂得舉雙手讚成。

“俺們同意。”

“好好母子不做就是愛作,孟大一家也怪可憐的,俺也讚成讓他們一家分也來。”

“都把兒子分出去單過了,還有臉讓兩個兒子去搶老大家的東西,還是族長想的周道,這孟大一家不另立門戶,九根家的實在不消停啊,俺也同意。”

“俺也同意……”

一眾孟家族人七嘴八舌的出聲讚成。

陳金枝低著頭,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,卻再也不敢吭一聲。

四周族人們落在她身上的譴責目光,讓她尤如茫刺在背,臉上像是被人扇了好幾個巴掌一樣,火辣辣的疼著。

孟大柱和孟七斤一臉著急的拼命扯著她的袖子,想讓陳金枝出聲說句話,都被她用力的給打開了。

族長的那句“為母不慈”和族人們一聲聲的譴責,就跟尖針一般紮在她的心上,讓她無地自容的同時,也讓她恨的咬呀切齒。

是,她是知道自己對孟大三口不公,可那又怎樣?孟大是她生的,那病秧子讓她吃的那麽多苦,她難道就不能向他討要一些回報嗎?

剛生下孟大的時候,她深怕他養不活,沒日沒夜的守著他,為了保住他的命,她把自己的嫁妝銀子都貼給他了,她現在想從他身上撈回一點有什麽錯?

因為身高的關系,別人看不到陳金枝的表情,孟彤卻能很清楚的看到陳金枝低垂著頭的臉上,閃過的不甘和憤怒。

陳金枝對她們一家的苛刻,是孟彤無法理解的,不過她也無心去了解。她只知道要保護好父母,在有能力不讓他們被人欺負之後,若是能讓他們活得開心,沒有心理負擔,不讓他們落人口食,那是再好不過的。

想到這裏,孟彤忍不住就扭頭往停在路邊的騾車看去,讓族長把他們一家分出去另立一支的事情,她事先並沒有跟孟大商量過,但她的父母還是遵照著她話,坐在車裏安靜的一聲不吭,仿佛不存在一般。

人心都是肉長的,孟大和春二娘一心為她,就算心裏有什麽不滿,也不忍苛責一句她。孟彤也想讓孟大無憾無悔,開開心心的走完最後這兩年,讓春二娘好好的陪他走完這最後的這段日子。

“族長爺爺!”孟彤照舊有禮的向孟族長一禮之後,才朗聲道:“俺也在這裏表個態,俺家另立一支之後,原意每年拿出一百兩銀子給族裏,給祖先做供奉之用。”

“另外,俺爹畢竟是俺奶生的,俺奶雖然對俺爹、俺娘一直都很苛刻,但在俺爹剛生下來時,她對俺爹的好是全村人都看到的。就為了那三年,俺願意拿出一千兩銀子,做為俺爹給俺爺和俺奶的養老銀子。”

眾人一聽這話,全都忍不住低聲驚呼起來。

陳金枝不敢置信的擡頭看向孟彤,目光有些發直。

孟大柱和孟七斤卻是兩眼放光,面露狂喜之色。

孟彤沒管孟大柱和陳金枝等人的表情,徑直看著族長說道:“不過俺代俺爹給俺奶和俺爺的一千兩養老銀子,俺想請族中代為保管,分五十年,每年只給俺奶和俺爺二十兩花用。”

孟大柱一聽這話,立即就不幹了,大聲叫嚷道,“哪有你這麽給養老銀子的,你奶和你爺人都好好的,你讓族裏保管銀子算個啥意思?你這是不相信你奶和你爺,還是不相信俺和你三叔啊?”

孟彤轉眼看著孟大柱,冷聲道:“二叔你還真說對了,對於會把自己的老娘扔在路中間讓車撞的你和三叔,俺是真的信不過。”

“為了俺爺和俺奶老有所養,不至於被你們拿捏走了所有銀錢之後,吃不飽穿不暖,所以俺想請族裏來保管這筆銀子。”

孟大柱和孟七斤還想說什麽,卻被一旁的一眾族人給打斷了,“你們倆個是什麽玩意兒,咱們一個村兒的,誰還不知道誰啊?你們就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。”

“就是,連自己親兄弟救命的藥都能搶,還把老娘扔在路中間給車撞的,換俺,俺也不信你們。”

“孟彤丫頭自小就鬼精鬼精的,她一早就看透你們了,你們就別在這裏瞎叨叨。”

“就是,就是……”

孟大柱和孟七斤被眾人七嘴八舌的話給堵的面紅耳赤,半天都說不話出來。

孟彤見此微微一笑,繼續朗聲道:“俺奶和俺爺要是活不到百歲,多餘的銀子就算做給族裏的供奉好了,若是俺爺和俺奶活過了百歲,那自然是皆大歡喜,也請族長爺爺和在場的眾位叔伯嬸嬸們,還有眾位鄉親們給俺家做個見證。”

孟彤說完,就從挎在身上的布包裏摸出一個荷包,從中抽出一疊銀票來。

“哎呀,好多銀票呀。”四周圍觀的眾人一見她摸出這麽多銀票,不由都驚呼出聲。

“孟彤這丫頭,哪兒來的這麽銀票啊?”

黃氏忍不住嘴快的跟身邊的幾個小媳婦低語,“噓!你們剛才在林子裏沒聽鐵頭說的嗎?孟彤丫頭搭上有錢人家的少爺了,這些銀票指不定就是那位有錢人家的少爺給的呢。”

“哎呀,原來如此,難怪孟彤丫頭現在說話這麽牛氣呢。”幾個聽到黃氏話的小媳婦,一臉恍然的立即轉頭跟其他人低語這事兒,不一會兒,在場眾人就全都知道了孟彤搭上了有錢人家少爺的事情。

這頭孟彤當著眾人的面,一張張的把銀票數給孟族長,一共數了十一張之後,這才把手裏多的兩銀塞回了挎包裏。

一擡頭,孟彤就對上了陳金枝覆雜的眼神,她原本不想開口的,但想了想還是道:“奶,俺和俺爹、俺娘不是不孝,俺們是無法容忍您聯合二叔、三叔還有二嬸他們對俺們一家人無止境的欺壓、刻薄和不公。”

174做錯了嗎?

“俺爹的身子弱,他是註定了無法侍候在您和俺爺床前的,俺跟俺娘要照顧俺爹,沒時間也沒精力侍候您二老,就只能出些銀錢了。”

一千兩銀子,可不是一筆小數目,也不是誰都能拿得出來的。

特別是在陳金枝跟孟大一家的關系形如水火,孟彤恨陳金枝入骨,且分家書上寫明了不用孟大奉養孟九根和陳金枝的情況下。

誰都沒想到孟彤還會肯拿出這麽一筆巨款,給孟九根和陳金枝做養老銀子。

眾人看向陳金枝的目光,滿滿都是羨慕,嫉妒又帶著深深的指責和無奈的感慨。

事情進展到這裏,看著陳金枝臉上的動搖,孟彤想了想,覺得自己既然都做到這裏了,就該把戲演的更完美些。

於是她上前兩步,在陳金枝面前跪下,道:“奶,俺代俺爹和俺娘給您和俺爺磕三個頭,算是謝謝你們對他們的養育之恩了。”話落,孟彤就毫不打折的“嘭嘭嘭”磕了三個響頭。

幹脆利落的磕完頭,孟彤就幹脆利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,然後挺直了脊背,昂著頭毫不退讓的看著陳金枝道:“奶,俺們一家另立了門戶之後,您要是再叫二叔和三叔來俺家搶東西,俺是真的不會再跟你們客氣了。”

孟彤視線從陳金枝身上掃過,看向孟大柱和孟七斤,道:“俺不妨明白的告訴你們,山地裏的野狼現在都聽俺的話,你們要是再敢往俺家去,到時候被野狼撕了可別怪俺沒提醒你們。”

孟七斤和孟大柱被山地裏的野狼追的幾次差點兒沒命,此時一聽孟彤這話,立即就跳了起來。

“原來都是你個死丫頭在搗鬼,看俺不打死你。”孟七斤氣的跳起來就向孟彤撲去,擡手做勢要打她。

“七斤,你想幹啥?”

“住手!”

兩人原就站得近,孟七斤突然發難,四周的鄉親們眼睜睜看著,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。

眼看著孟七斤輪起的巴掌就要落到孟彤的臉上,孟彤卻只是輕巧的往後退了兩步,然後擡手閃電般擒住了他的手腕,五指按在他手腕的關節處,內力狠狠一催。

“哢啦!”骨頭脫臼的聲音響徹全場。

“啊——”孟七斤慘叫著,痛的跪到了地上。

“俺說過了,俺不會再對你們客氣的。”孟彤冷冷的甩開孟七斤的手,惹得他再次慘叫起來。

孟七斤用另一手扶著自己軟巴巴,並且迅速紅腫起來的手掌,又驚又怒的瞪著孟彤吼道:“你弄斷了俺的手,你弄斷了俺的手。”

“沒斷,只是脫臼了而已。”孟彤看著他冷冷的笑道,“不過你要是再不去找大夫把骨頭接回去,以後這只手也就廢了。”

“啊——”孟七斤一聽這話,哪裏還敢在這裏耽擱,扶著手怪叫一聲,跳起來就往村口的土路沖去,沒一會兒就跑不見了。

孟大柱見此,不由又驚又怒的指著孟彤喊道,“孟彤,你敢對自己親叔下這麽狠的手,你這是忤逆犯上,俺要上府衙告你。”

“你去告啊。”孟彤滿不在乎的道:“俺最近認識了兩位官家少爺,全河北府他們都能說得上話,你要告就去告好了,俺倒要看看,到時候俺們倆誰會倒黴。”

“你,你……”孟大柱被堵的說不出話來。他知道之前有兩位官家少爺上山打獵,是孟彤給他們帶得路,所以也不確定孟彤說的話倒底有幾分真,幾分假。

孟彤卻不想再在這裏跟他耗了,她用一千兩給孟大買了個心安,盡了他一直想盡但沒盡到的孝心,也買到了陳金枝一時的愧疚和消停。

事情到此,對於孟彤來說戲就已經演完了,至於陳金枝以後會不會再作,那就不是現在的孟彤會考慮的問題了。

“族長爺爺,俺家的事就勞您多多費心了。”孟彤轉身沖孟族長躬身一禮,才道:“時辰不早了,俺一會兒還得上山打獵,就先回家去了。”

孟族長有些驚訝,“天這麽晚了,你這個時辰還要上山呀?”

孟彤點頭,“山下的野狼太多了,要是不給餵飽了,怕它們跑到村子這頭來找吃的,俺這陣子把山上的情況都已經摸熟悉了,天黑了也不怕的。”

孟族長聞言便點點頭,對她揮了揮手道:“那你趕緊去忙吧,早點兒上山,忙完了也早點兒回家。”

“哎。”孟彤答應一聲,拱手沖四周的鄉親們團團一禮,這才坐上車轅從容的駕車離去。

“哎喲媽呀,陳金枝這老婆娘都惡成這樣了,咋還有這福氣呢?”

“誰說不是呢,也虧得孟彤這丫頭是孟大和春二娘教出來的,脾氣雖然急了點,但這心哪還是善的,孝順,否則就陳金枝這老婆娘的德性,你看換誰肯這麽幹?”

有人聽了,就忍不住感嘆,“這都是作的啊,好好的子孫福不享,偏要把兒子、媳婦往死裏作賤,你說這都是圖個啥?。”

有嘴快的吐槽道:“圖啥?還不是想作賤人唄,你們沒聽說嗎?陳金枝和她那兩個小兒子以前可是算計著,等孟大一死就把春二娘和孟彤那丫頭買花樓子裏去的,這心都黑透了,也虧得孟彤丫頭不記仇,還給她這麽多養老銀子。”

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,俺咋就沒這麽個好孫女兒呢?一千兩呀,後半輩子就是整天躺坑上啥都不做,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了。”

“陳金枝和孟九根也是有福不會享啊……”

四周人群的的議論和指點,就像一根根鋼針一般,紮在陳金枝身上、心上。她的腳卻像生了根一般定在那裏,把族人和鄉親們的議論聲一句不拉的聽進了耳裏,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,卻無力反駁半句。

她忍不住開始在心裏反思,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?

可孟大那身子,大夫一早就說了活不長的。都說養兒防老,她的後半輩子既然指望不上大兒子了,那舍了他,把關愛和家產都留給下面兩個又有什麽錯?

再說孟大生的可是個女兒,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一個賠錢貨,她能指望她啥?

175笑啥?

誰知道孟彤這死丫頭長大之後會這麽有出息啊?

“娘,您還楞著幹啥啊?”孟大柱可沒興趣被一大幫人圍著指著罵,他焦急的沖陳金枝連連使眼色,“咱們趕緊走吧,趕緊回家去了。”

孟七斤也來拉扯陳金枝,“娘,咱們趕緊回吧,村裏的鄉親們都收了孟彤那個死丫頭好處,可向著她們了,俺們站這兒,吃虧!”

看著孟大柱和孟七斤,陳金枝就想起兩人剛才把她扔下自己跑了的事,若是當時孟彤那死丫頭當真發狠了,沒拉住騾車,那她時還能好好的站在這兒嗎?

陳金枝光想想,心頭就不自禁的發寒,她一把打掉孟七斤的手,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轉身擠出人群就大步的往家走去。

“嘿,您自個兒心裏不痛快,拿俺撒啥氣啊?”孟七斤不滿的咕喃著,看孟大柱和陳金枝都走了,連忙也快步跟了上去。

夕陽西下的山地裏,樹影斑駁。

孟家院子的大門緊閉,門卻是從裏面閂住的。因為祝香伶不肯出門,孟彤出門時不好把門從外面鎖上,所以便只能想出這個從裏面閂上門,她再翻墻出去的辦法。

孟彤把車停在家門口,手腳靈活的攀上墻,翻進院子把院門打開,這才轉到車後掀起車簾,扶孟大和春二娘下車。

“彤彤,那一千兩……”孟大不知道自家是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多銀子的,但孟彤肯拿出這麽大一筆銀子給孟九根和陳金枝做養老銀子,孟大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。

贍養父母本該是他的責任,可現在卻是女兒在為他承擔。

孟彤本想晚點兒再找孟大談這件事的,不過既然他現在提起來了,她也不好再逃避。

“爹!”孟彤握著孟大微涼的手,一臉歉疚的道:“讓族長爺爺把俺們一家人從俺爺名下牽出來,另立一支的事情,俺沒事先跟您商量就自做主張的去做了,俺在這裏跟您道歉。”

“不,不,爹沒怪你。”孟大有些激動的緊緊抓著孟彤的手,眼眶有些發紅的道:“爹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俺們家好,你是個孝順、懂事的好孩子,爹知道的。”

孟彤聞言便松了口氣,笑起來道,“您不怪俺就好了。”

春二娘在旁忍不住道:“你爹是想問你,你給你奶和你爺的那一千兩養老銀子是哪兒來的?咱家啥時候有這麽多銀子了?”

“哦,那個啊。”孟彤微微一笑,一邊扶孟大進屋,一邊很隨意的道:“那個是元休和子驍給俺的謝禮啊。”

“那麽多銀子你咋……”孟大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,一千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,對於他們這樣的莊戶人家來說,就算不吃不喝的操勞一輩子,都不一定能賺到一千兩銀子。

這麽一大筆銀子若是拿去買地,孟彤今後就是坐在家裏當大小姐,都不用愁吃喝,根本就不用整天上山那麽辛苦。

而女兒明明對她爺和她奶恨之入骨,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說給就給出去了。

對這個女兒,孟大說不出來自己心裏現在是個什麽感覺,有感激,有欣慰,有愧疚,有憐惜,更有心疼。

孟彤毫不在意的笑道,“爹,銀子花了再賺就有了,再說您女兒現在可利害著呢。俺跟師傅學了藥理,又有小狼和狼群幫忙,打獵、采藥都不在話下,咱家以後可不缺銀子花用,您還心疼那一千兩銀子啊?”

孟大和春二娘都被孟彤那得意中,帶著絕對自信的臭屁樣子給逗笑了。

一笑之後,孟大心中之前壓.著的萬千絲緒也隨之一輕,仿佛真如孟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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